《幻方振荡》第一部分 第21章
第一部分 第21章（约4500字）作者：我
小村庄的深夜十分的静谧。
但是窗外的风雪如狼似虎般撕扯着木屋的外墙，尖锐的呼啸声在耳畔像一把把飞刀般划过。
(相关资料图)
墙壁上挂着一只古老的石英钟，秒针正在滴答滴答地转过一圈又一圈。
云离在百无聊赖之中，看见暮色渐渐沉降在山与海的相接之界。她盘腿坐在漆黑的小阁楼里，看向窗外，看见一片深邃的夜色中，零星的在微茫之中闪烁着的阑珊灯火。
这一盏盏灯火，正在愈渐趋向黯淡，云离的眼神也愈渐变得呆滞、迷失，眼前的视线愈加变得模糊……
“你怎么在这里啊？”
云离被这从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身躯一震，她听见的，是白杨的声音，这也许仅仅是她自己的幻觉。
“白……白杨？”
“这是这座小房子的小阁楼，我以前，也经常喜欢呆在这里。”
“你在……哪里……”
“我被暴风雪困在山洞里了，明天才能回来，你要照顾好自己。”
云离这时候才发觉，这个声音来自于一片虚无之中，来自她的脑海深处、内心深处。她看向窗外的风雪，呼啸声愈加的激烈。
“他有星徽幻方。”云离于一瞬间，突然就意识到了这一点。这似乎就是，来自另一个维度的一座沟通的桥梁。但她还是把话留在了嘴边，没有说出来。
“你不会有事吧……”
“不，不会的，不用担心。”
云离感觉的出来，他在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和自己交谈。
“可是……外面的雪下得好大……”
“好了，就这样吧，时间已经不早了。”
不知为何，她心中，蓦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失意和落寞。在沉默了片刻之后，她缓缓起身，踯步爬下了阁楼，看着空荡荡的小屋，听着木墙与玻璃窗外的风雪喧嚷，愈发感到，那一阵落寞孤寂时时刻刻在身旁徘徊不定。
小屋里的灯光忽明忽暗，发电机产生的电压似乎十分的不稳定。云离没有再多思索，关掉了灯，躺在了已经没有热气的小床上。
夜很黑，唯有微弱的光亮从窗外照进来，来自视野之中未出现的远处，似乎十分的遥远而不可触及，也许是这里仅有的还留在极寒之地的原住民。
他们称呼这里为：世界的尽头。再向北，便是万里冰封的深海。
他还在那里，还在那里……
幻方，他们存在于脱离身处的这片时空的高阶维度，也许是另一片未知的时空领域，似乎，就像是一座座桥梁连接着不同的时间空间。
“你……还在吗？”
云离在这一霎那间，想起了出门在外的自己，曾经很多次打电话给家里人报平安，在街头寻找无人使用的公共电话亭，在一片忙音中漫长地守候接线。只是后来打电话越来越少，直到这座闭塞的小村庄与外界的连线被废弃，再也没有打过电话……
这就像是一种通电话的感觉……
“嗯，我还在。”
“白杨，没什么，我只是……”
“我只是想知道，这到底是为什么……还有，你究竟是不是——”
云离在霎那之间，止住了脑中闪出的念想。
“幻方。我正在慢慢学习，如何使用它们。这就像是魔法一样。很神奇，但却又真实存在着。”
“我曾经也听说过，一些幻方具有这样的功能——”
云离感到万分的纠结和踟躇，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不要就这样隐瞒下去。可转念之间，她忽又想到，可能他早已经知道了很多事情，很有可能，是他正在隐瞒着自己什么。
她的眼前，由原来的一片漆黑，渐渐变得有几分明亮，那些暗影中的物件的轮廓，渐渐变得清晰可见，可也渐渐浮现出，一些令人不安的阴影……云离似乎能隐约看见，自己面对着白杨，在一处开阔的洞穴空间里。在这里面却不黑暗，而是十分的明亮。
她终于还是犹豫了片刻，终于还是把话说了出来。
“白杨，你是，白伦之的后裔吗……”
云离突然感到，一瞬间触发的如死亡般的沉默。
“呃，云离。”
“我们可以以后再说这个……”
那些年间，白伦之，率领诺森人民军，联合中原各支起义力量、各族人民，最终击败了帝国，在起义军各部共同讨论，战后如何一同建设新共和国的时候，他却作出了一个无比反常的决定，并不是一致团结成立共和国，而是在诺森建立了君主帝国……有一些人极力反对白伦之此举，但同时，他得到了诺森人民相当多的拥护，让他最终登上了诺森联盟国的王位。这也同时，导致了连横与白伦之，两位起义军最高领导人的彻底决裂……而后，便是历史上著名的只持续了几天的“内战”。“内战”匆匆结束之后，连横主动从最高领袖的职位上卸任，回到了他的故乡横炎。再后来，又是无数飘渺漫漫历史烟尘中，沧海桑田般的变迁。
这些岁月中的历史，似乎早已经无人问津。但是，至今很多人都在尝试解释，为什么白伦之突然选择了背叛连横，为什么突然决定称王，为什么选择了背叛曾经无数人共同的信仰、共同的远大梦想，同时也与他最好的导师、最好的朋友、最好的战友——连横，背道而驰……可从未有人真正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……
云离脑海中，瞬间闪现出了无数的各种各样的思索和想法。
“白杨，你……究竟是什么人？”
她有些不知所措，一个人独自站在空荡荡的小屋中，看着窗外风雪依旧纷扬。她忽然决定走向小屋的木门，然后拔出门梢，一把推开了门，听见耳畔传来一声“嘎吱”的闷响声。
此刻，眼前的一切都不再是曾经的那一切。她置身在天然的这一片洞穴中，无数的冰晶反射着光芒，让柔和的光线照亮了洞穴的每一个角落。洞穴里依旧是十分寒冷湿润的感触，当寒气侵袭全身，依旧十分的冰冷刺骨。那些晶莹剔透的壁面，裹挟镶嵌着数不清的不规则结晶矿物。
云离漠然地环视着四周，白杨就坐在不远处，他已经听见了身后传来的动静，一脸惊异地转过头来看着自己。他的身前，是更加辽阔空明的一方秘境，有一泓清澈、平滑如镜的冰泉，水面倒映着这水晶构造般的洞穴。
她似乎能感受到，抑或许是脑颅中的强烈的意识，空间之中正存在着某一种振荡，更有可能，是无数不同的、复杂又混乱的无序的振动。这里是一处还未被开发的幻方结晶矿，那些竟然都是原始的幻方晶体矿物。
云离暗暗地感觉不可思议，这似如跨越时空般的力量，但她相信它，将唯一的信任托付于它。
白杨急忙站起身来，看着云离，看见她的身上穿着那件，破旧又粗糙的皮衣，看见她的肩上头发上已经落了几片纯白的雪花，一瞬间感到说不出话来。两个人就这样，距离很近，对视了短暂片刻。
“云离……”
白杨轻轻叹了一口气，微微地低下了头，沉默了良久。
“我的父亲，他就是白霖。对不起……我还向你隐瞒了很多，有很多东西，我还不能告诉你……”
忽然，他从腰间剑鞘里拔出了一把能量剑的剑柄。旋即，他按下剑柄上的激发按钮，一道蓝色的能量光束，于霎那间，从激发口处矗立而出。几何折线状的边缘在潮湿的空气与等离子体之间剧烈颤动着，似乎间杂着空间的弯曲变形。
云离被这突然的举动吓到了，但仍旧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。她知道，白杨应该没有任何的恶意。
白杨把能量剑举在身前，双眼仔细地端详着。
“云离，你知道这是什么吧。”
云离不敢直视能量剑迸发出的刺眼的蓝光，但她能瞥见白杨的眼神中，藏匿着什么……
白杨收回了剑束，什么也没有再说，把剑柄平放在手心里，伸出了手臂。这似乎是在示意云离，走过来把它取走。
剑柄是由冰冷的十分贵重的暗银色合金打造而成的，上面镶嵌着缠绕如藤蔓般的红色釉质刻线，雕刻着各种复杂多变的花纹。云离拿在手中，晃动了两下，细细地看着这把剑。
“这是我父亲的佩剑。不久前他才刚刚离世——”
白伦之晚年才得子，在自立为帝王不久去世之后，唯一的子嗣白霖登上了王位。白霖却十分的昏聩暴戾，强征人民百姓，在风暴城修建了极其奢华宏伟的宫殿，在帝城风暴城辖区内残暴地统治了几十年，其它的盟国竟然都坐视不理……白霖的暴政引起了很多人民的不满和怨言，但他却置若罔闻，只顾着享受自己的权力和财富。
“你真的不用害怕，不用紧张。我没有任何的恶意……”
当反叛军长驱直入，将风暴城层层围困，当他向诺森各盟国发出呼救却无任何回应时，一切都已经晚了。很早便已经从诺森传出了各种各样的传闻，云离进入到诺森联盟国境内，在北川时也略有所耳闻。她感到万分的诧异，自己面对的，竟然真的是那位人人厌恶唾弃的残暴帝王的孩子。
云离一把将能量剑抛还给了白杨。
“那……你为什么会在这里？”
“这个说来话长……”
洞穴顶部，钟乳石的尖端忽然有水珠滴落，打破的湖面的平静，如银镜支离破碎，一圈圈涟漪顿时荡漾开来，回声在洞穴中不断地激荡，幽转久绝。
当阵阵寒气愈发涌上全身，云离突然感到，左肩一阵刺痛袭来，她的伤还远未痊愈，她在全力掩饰着疼痛，但白杨能察觉到一点小小的端倪，见微便知著。
“云离，你的伤还没好，赶紧回去休息吧！”
“我没事的，我……”
一瞬间，云离知道自己已经掩盖不下去了，洞穴里的寒气渐起，愈发地无法阻挡。忽又感到一阵呼吸急促，又是一阵愈加强烈的刺痛，她有些垂下了头，伸出手揾在了左肩处。
“我还做不到……控制它，控制这种……力量……”
白杨急忙走到云离身旁，想要去扶住她有些晃动的身体，却被她默默地婉拒了，就像是脑海之中超越了界限的无言的对话。他已经知道了这一切，而云离只是默默地接受了。
当水晶透出的光芒，渐渐黯淡下去，寂静的夜之中只有风雪的呼啸声，从远方传来，让回音不断地环绕。北风猛烈的山谷之中，只有雪松的暗影在漆黑一片的夜色里，无声无息地徘徊着。
洞穴里有一处临时搭建的供矿工休憩的低矮的棚屋，有一盏海晶灯悬挂在一旁，散发着黄色的柔和的光亮，勉强照亮了小棚屋，如同微弱的星光，在黑暗中闪耀，也发出仅有的几分热量，渐渐弥散到，云离有些冰冷的脸庞上。
云离蜷缩着身躯，背靠在冰冷的水晶石壁上，躲在低矮的小角落里。她能看见不远处，白杨站在洞口的地方，倚靠着岩石，侧着头看着外面的黑夜。她在此刻，才无心地看见白杨的整体外貌：高高的却有些瘦削，看上去有点文弱，但却有着硬朗而又柔和的线条。他的身影依稀映照在黑夜之中，正似如一株白杨树般伫立着……
她看见自己的灵魂走出了这间小棚屋，静悄悄地走到了白杨身后，而白杨——他也有所察觉。
“好点了吗？”
“嗯，我感觉好多了。”
白杨没有再说话。
无言的寂静让云离感到有些孤独，有些恐惧。白杨似乎可以看透自己的心里，但自己却无法也无力去揣度他的任何心思，自己似乎什么也做不了。
她忽然间想到了一些什么，忽然间……
“白杨。”
他似乎听见了，又似乎，未听见。
她此刻的心情十分的复杂，又异常的疲惫不堪，靠在洞窟的石壁上，闭上了双眼。
眼前渐渐呈现出，一幅神异的景象。这里就像是她的故乡，就像，她在昏迷之中所见的景象。但很快，又是平静过后的暴风骤雨，她孤独一人站在青山之巅，站在矗立于山峰之上的粗糙的巨块花岗岩石上，头顶阴云密布，耳畔隐约能听见，隆隆雷声激荡在云层摩擦之间。
云离没能撑起雨伞，也没有任何避雨之地，在原地等候着，雨滴倾落。
远方，似乎便是，看似十分荒凉的小镇，和视野中无比模糊的中心塔和生命之树。为什么，又是这样的循环往复、一遍遍出现的景象……风雪涛声依旧不绝于耳畔，渐渐地，她似乎，能闻到烽火与狼烟遍地四起……
它们的一切，在眼前渐渐地褪色，渐渐淡去，最终变为一片虚无。云离愈发听不见来自外界的杂音，海晶灯光愈渐黯淡下去，她忽然感到身上一阵温热、一阵暖流涌过一点点变得冰冷僵硬的身体……
在外界，最后的星光也已经隐没不见了。白杨默默地走进了棚屋，看着蜷缩在角落，弯着双腿，紧紧缩成一团的云离，已经闭上了双眼，也似乎已经入睡。他微微地轻皱起了眉头，便把身上的披衫取了下来，轻轻地盖在了她的身上。
他回头又看了一眼，最后还是起了身，毅然决然走进了茫茫雪幕之中，留下一串足迹，继由大雪去淹没，顺着提灯发出的微弱光芒，在静默中步入山林。
（未完待续）